Wednesday, November 20, 2013

每人心中都有一座「師奶」山





口味其實沒有高低之分,同性取向差不多,都只是個人喜好。
先舉一個例:有兩個人,不知道年齡、性別、籍貫。一位鍾情歐洲電影,逢法國電影節例必購買全套票;另一位是王晶擁躉。
如果你流落荒島,或者要合資搞生意找伙伴,你會選舉哪位?
上述僅有的個人資料當然幫不到你做出抉擇。除了前者外語能力可能較強,不同的喜好代表不了才能、智慧和個人操守。
不過,就從來沒有人願意承認有「師奶」品味。
香港無線電視的當紅節目,動軋有超過二百萬的觀眾,除去嬰兒、不懂廣東話和不在家的人,那是近乎三分一的市民(當然還有不在算的祖國同胞和海外港人。)當報章上「關機」的喧鬧震天,還是「沈默的大多數」用實際鈕開電視的行動,表達了消費者的意願,再上綱上缐地說,那就是最終民意的反影。
三分之一人囗,那就極其廣泛,不只是「師奶」咁簡單。記得當年英文《南華早報》銷路低,但因其讀者群的質素高,所以廣告商仍爭相下廣告。將無線電視的觀眾群說成無知「師奶」、老弱殘兵,難道廣告客戶的真金白銀從天而降?而無線亦曾試過因收視不佳而腰斬節目,資本主義社會哪有沒有壓力的商業運營。
我早年當股票經紀時,每天電話不停,幾個電腦屏幕不停按,幾個客戶文夾櫃不停翻,是認真的上廁所也行不開。收市後,我總要掉下眼鏡,閉目靜神十五分鐘,才能繼續處理白天積下的文書。這樣的工作,回家後差不多宣佈腦稈死亡,沒頭沒腦的電視也算是個良伴。(幸好,當年女兒小,不看電視,跟她說「低能」的 BB 話也樂得半天。)
簡單易明的電視劇自有其市場功能,所以受歡迎。自我感覺良好的高級知識份子則自命品味高,不屑「勞動人民」的飯後娛樂。其實,他們「衣櫃內」還不是那三分一之一。到某電視節目引起社會效果,他們就有本事跳出來如數家珍地評論一番。早陣子的《盛女》便是一例。
自然,大眾媒體的其一特色是「大眾」,即使不太好看也看,為的是與你的朋輩有共同話題,一起罵、一塊笑也就是其娛樂功能之一。在我家中的電視/電腦上,我主要看英、美電視劇,本土新聞節目;夫人看港、中、韓劇;女兒看日本動畫、美劇和 Youtube,各擁山頭。論娛樂功能我頗滿意,但一家人少了共通話題,也算是美中不足。
當年燃燒腦汁,今天的公職則無甚壓力 (對不起,風涼話),工作令腦細胞衰退,所以娛樂要求就要有點挑戰性。早陣的《盛女》造成話題,原來不看香港電視的我,也得扮恩愛,坐在老妻旁想看過究竟。最後只捱了两集。
我是唸傳播出身的,再學過點美術,做過職業攝影,也搞過電視製作 (雖只是唐人街規模,) 知道業內的半點乾坤,所以對電視、電影的要求跟一般人不同。香港電視我早就不看了,但我不會自命清高,嘲笑二百多萬人的娛樂,衝入你的私人空間叫你關機。



Saturday, November 16, 2013

女副總統/電視劇/民主



自從柏林圍牆倒下,冷戰結束,社會主義集團國家絕大部分都變了色。美利堅式的民主和資本主義成為舉世仰止的模範。

其實,民主和資本主義並非只由森姆叔叔獨家銷售,款式和格局也多如 iPhone 套,只不過全球性新聞渠道,多由美資控制,不管你是歐、亞、非,也被迫戴上美色眼鏡 (Al Jazeera 的冒起算是半股清風) 。

沉醉在美國夢的,不知已否在 GFC 後重新審視其極端資本主義帶來的禍害。其民主議會的運作,又是否會因為最近的「財政上限」鬧劇,而凸顯了其技窮之處?

香港因為電視發牌爭擾,有論者更伸展論點,認為傳统電視業已近夕陽。但西望荷李活,電視業仍在百花競放。單說政治電視劇,早年有無線廣播的 《The West Wing》,我未有看過,但不時看到預告宣傳片,推想那總统是個傳统的王者故事。然后有最近大熱的 《House of Cards》,突破的竟「不是」在電視上收看,而是由互聯網付費下載,然後在電腦(或連上電視)看。製作、發行者是網上租片公司 Netflix。劇集一度是艾美獎大熱,最終幾乎空手而回。「虛銜」得不到,但數周後 Netflix 公佈業績比預估好,股價大升。至於故事,因講及太深入的政府架構、人物錯綜複雜,看了两集便因追不及而放棄了。

我剛看完两季的 HBO出品《 VEEP》,是講述一個滿咀粗口的虛構女副總統的處境單元喜劇。名字化身來自 Vice President。和其他女性當主角的創作差不多,收視不會太出眾,但搞笑、諷刺的能耐,是「高級知識分子」的杯中茶。當全世界的民主鬥士都西望美利堅朝拜時,還是美國本土人看得透徹-------副總統,和其他民意代表一樣,只是個做 Spin 秀的政治小丑。

故事圍繞住副總統和她的一群助手、顧問,如何面對政治風潮、選民;怎樣巴結不同黨派、利益集團;電視鏡頭前老掛著為民請命的面具-------生存就是為了爭取(未來)選票。當中又不時牽涉尷尬私人糾紛。但因為是以喜劇為本,當事人每因笨拙的言行而將事情越弄越糟,笑話頻生。

在笑笑鬧鬧之餘,精闢之處是你可以看見,在超過二百年的冶煉後,美式的民主已變成玩弄民意、選民的把戲,而當中又「科學化」得很,選民只是整個選舉運動中的一個號碼:選票/議席分佈;民意調查百分比;政客電視收視率等等。

至於華盛頓政壇之內是否如此粗口?据路邊社消息,香港的電視圈內,鏡頭前雍容華貴的女明星,多數水銀燈下都是滿口性器官的。亦有新聞片不經意錄得高級官員的「三字經」。如此,則女副總統也不必多禮。記得有句對白,她對助手說:(若我這法案獲得通過),they have to suck my lady’s balls。

回頭又說電視,同是白宮內外的電視劇集。大氣電波廣播的,用最傳统老幼咸宜的方法說故事。有線 HBO 對象是高調點的觀眾群,也因電檢尺度寬鬆,可來個現實的粗口爛舌。至於下載後可靜心品嘗的,就不妨精工細琢,絞盡你的腦汁。

「公仔箱」沒東西看,不如說美式民主能拯救蒼生。


Sunday, November 3, 2013

不算旅遊攝影



對於多數人來說,買下相機(發燒的包括長短火)使用最多的場合應該是旅行時間。其他如生日宴、小兒子學走路等,都由手機取代了。
於是你自己最滿意的攝影作品,極可能是巴黎鐵塔、悉尼歌劇院、西安古城門、威基基沙灘等,跟鄰居張家明的分別不大,至少在題材上。
最近一期《國家地理雜誌》125 周年攝影專號,有瑞士藝術家 Vionnet 在圖片社交網上,捜羅了數百張希臘雅典娜(Parthenon)神殿的照片,大多數都是從同一角度拍攝。他將所有照片重叠一起,變成一幅有反思攝影意義的藝術作品。

年前赴東京短遊後,在此發表了一輯 street photography 性質的圖片,原打算有空再 photoshop 編輯後,會再放出第二、第三部分。但看著看著刊出部分,雖自覺不過不失,但越看越不滿視覺上的老套。
個人對於月曆、旅行社傳單式的風景照興趣不大。自然,好的月曆照片仍須要眼光與技術的配合,但最後還是萬千張女神殿照之一。
曾經擁有過頂尖時裝攝影師 Patrick Demarchelier 較舊的專集 《Fashion Photography》(不知給老妻塞到哪裡),他解釋外景時裝拍攝,要的是當地的陽光、空氣、沙粒和 texture, 不是要刻意放模特兒在景點前(大意。)
旅遊,若你是拍友,是個拋卻日常煩瑣的時空。異國風情,也提供了新鮮的腦袋刺激。但除非你要呈交旅遊報告,實在沒有必要跟著張家明跑。我的東京相片組雖不是標準的女神殿,但也是老樣子的「外國人看日本」。
重新篩選、剪裁。新一輯嘗試從陽光、空氣、沙粒和 texture 中去感覺「一個攝影人在東京」。如果你看後覺得作品差勁沒問題,但第一個反應是:我知這是在某某町、某某寺拍攝的。那我又再失敗了。













Monday, October 28, 2013

九龍城(寨)美學




最近有臉書朋友介紹一群組,專門貼上老香港的照片。年過不惑,在記憶的死角內,能勾回曾經的影像很是味道。但光是一輛電車在跑;一幢大厦掛上了先施公司招牌,對過來人頗有回味,但照片本身全無美學可言。


對都市建築美學,似乎在本土流行/商業藝術上所見不多(尤其我身居異地。)所以,當我最近玩 Xbox 的《Call of Duty: Black Ops》,意外地發現其中一場景,是老九龍城/城寨時 ,驚嘆老外美術工作者,看到本土人士忽略的遺珠。


遊戲中,特工穿梭在九龍城密集大厦的天台上夜黑作戰,可以看到霸道的霓虹招牌四向張揚,僭建的殘破木寮,外露的電線、水渠、衣物、曝晒食品。有時主角會走進住宅的走廊,裝飾有揮春、老式灶頭、花枝鐵閘等。當然,那不僅是老照片的湊合,一切光影都經過心思的規劃,構圖與明暗都有調度。

沒有 Xbox 截圖裝置,只是網上取圖,遺溜了更精彩的



現實中居住其內的人,只會感到迫狹、飛機噪音、穢、罪惡叢生、危機四伏。但抽离地看,其光、聲、形的結合,奇怪地組成了特殊的黑色美學價值。


糊塗的記憶中,麥當雄的《省港旗兵》好像有城寨陋巷的追殺。首部《麥嘜》也有些 Cityscape 鏡頭----不過應該是大角咀,不是九龍城。近年幾部電影,都有用插滿魚骨天線的天臺做背景,但都未能在視覺上形塑出獨特的風格。


其實最能看透香港都市建築黑色美學的,是 1982 年電影 Blade Runner 的導演 Ridley Scott。該電影由首映時的門可籮雀,變成日後影響無數電影人的 Cult Master。他解釋說,高科技、高資本城市,就建築於殘破、黑暗的舊城市上 (和 Fritz Lang 的經典 Metropolis 相近)。電影中雖是未來的洛杉磯,但基本概念則來自香港,那都市的景像就是 “Hong Kong on a very bad day.” (Ridley Scott 先前曾幾番到香港拍廣告片,原意也想在香港取景。)

Blade Runner: 洛杉磯 fusion 九龍城



(這個新城壓在舊城之上的概念,也在搞笑電視卡通劇 Futurama 中應用。在未來超科技城市的街道,一揭起地渠蓋,就落到又黑又窮又爛的舊城。只是笑話,不涉美學成分。)


然之後,有最義無反顧地九龍城的《攻殼機動隊》。此動畫片相信香港人都熟悉,又引以為傲 (不知應否為有人欣賞自己的瘡疤而驕傲。)有有心人特意將電影的部份片段,套上極其相似的香港實景並排對比,頗堪玩味。




有點題外話:多部在畫工和視覺創意上我極其欣賞的日本動畫電影,可惜故事結構和思想上都十分老套,除了《攻殼機動隊》還有《亞基拉》、《Paprika》、《Tekkon Kinkreet》,都呢喃著佛家的生死、有無。反而是全無做作,沒有野心去文以載道的《Ninja Scroll 獸兵衛忍風帖》,畫工雖不算細膩,但武打的設計,背景的安排,故事的詭異,再大灑血腥與鹽花,至今仍是我的動畫片首選*。


Ghost in the Shell



保育在土地成為最昂貴商品的環境下,似乎只能成為奇珍。況且,老九龍城/城寨是瘡疤、Eyesore,難想像與保育混為一談。那就只能將責任交給創作《攻殼機動隊》的大和民。位於橫濱和東京中間的川崎市,一家遊戲機中心,老板十分心儀九龍城寨的 dystopian 感覺 ,特意將其室內裝飾城寨化。計劃日本行的可以到此一遊,光看不打機就「無料」。廢話少說看圖最實際,請看 link: http://randomwire.com/kowloon-walled-city-rebuilt-in-japan


Xbox 遊戲的好處,是美術家已建立起 3D 的虛擬九龍城,玩者可以自選東張還是西望,左傾或右擺。前陣子看到香港資料照片,有展覽會陳列出老香港街道、樓房、店鋪的手砌模型,彷真度極高。如果主辦當局與時並進,應該採用電腦 3D 科技,使展覽參觀者能「走入」模型,360 度細意觀看 。


《Black Ops》的 3D 好看,可惜它是個槍擊遊戲,在槍林彈雨下奔馳殺敵/被殺,能寬懷觀光的機會實在不多,有點浪費。

*看過 Ninja Scroll 2預告片,古裝忍者駕電單車,持機關槍。可休矣。


Tuesday, October 22, 2013

唔發港視牌又關肥佬黎




在這博欄,一向都傾向寫些隨感式散文,除了電影,不想文章有太大的時間性(其實有了DVD 和下載後,限制也大減了)。幻想是像沈從文一樣。
不過,就電視發牌問題,看不到有論者吠中了目標樹。於是口痕要月旦點時政。
垂簾者對港視的最大恐懼,是它有朝一日變成萍果。今天一個肥佬揭竿反中、反共...為反而反,成為宗主國治港的最大痛腳,既不能明手干擾商業運作,更有「新聞自由」這摸不得的老虎屁股。思歪的治港危機,不論合理與否,有多少比重是來自肥佬黎集團的攻擊。報章的責任之一不錯是批評時政,但萍果運用八婆式的尖酸刻薄謾罵,正中港人潛意識的合尺(音何車),從此任何大小官員、敵對派系都成賣肉流鶯,人皆可涶罵之
港視和壹仔一樣,大老闆是大股東,企業是運用個人霸權/魅力管治。王維基也似黎,「白手興家」然後(某程度上)視金錢如糞土,要做點「有意義」的事業,即係難以利誘。獲發牌的其他經營者,既有歷史可尋,也是標準企業式管治,即使中間「滲透」了反共、反中、民主鬥士,也只會淹沒在揾錢為尚的和諧企業文化之中。
王維基可能是做數的魔童,但忽略了向阿爺交心,或基於什麼理由贏不到信任。人情世故和政情圓缺並非一加一那麼簡單也。到失落發牌後,他才表白不是民主鬥士,與群眾運動、政棍劃清界線,那又是否遲了一點?
本來,他再搞多個聲色犬馬、精神鴉片的電視台還好,但他偏要拍心口,要為電視業搞革命,即係阿爺摸不清你葫蘆裏的藥。如果你那班有「創作誠意」的電視人,要多拍「天與地」般的電視劇(據說有六四影子,本人未看過),多拍開啟民智的新聞、紀錄片,發牌給你,豈不是捉隻老鼠入米缸?
又:全港熄電視運動?本人身居悉尼,但除政府台ABC (類似英國的 BBC)的新聞及紀錄片,幾乎不看其他商業電視台。妻子追看的中、日、港、台、韓劇全未碰過。但我依然經常抱怨沒有時間看完我HD內的電視、電影。並非自誇品味高尚,只是小眾興趣而矣。小眾口味改變不了靠大眾市場生存的大眾媒介。大阿哥電視台能一柱擎天,就證明它有群眾基礎。夠串的話,大阿哥電視台在「熄電視日」放些重頭節目....

美國新派電視節目供應商 Netflix 最近公佈業績超乎想像,顯示了時代的變遷。當你張眼大點,便發現互聯網之大,必有滿足你特殊癖好的角落。傳统電視是被動式的懶人娛樂,你只願做「沙發馬鈴薯」的話,就安心看大阿哥台罷。


Friday, October 18, 2013

花鳥蟲魚之年



何時發現自己老了?
年過半百,除了經濟上仍未有「安享晚年」的安排而擔憂,體能上,因為近年開始了經常的運動,比年輕時其實還健康。只是近視再加上近年才有的老花,眼鏡時要除,時要戴,時要換,才感覺到歲月的累積。
心境上的老態,是從最近臉書上的消息帶來。
一位在大學時不太親近的朋友,畢業後就再沒有聯絡。若不是一位赴巴黎的朋友貼上:XXX 最近因肝癌去世了。一個姓名都躲到記憶層陰暗角的友人,不知他做什麼工作,不知他遷赴海外,不知他有病然後去了。
友輩中,近年開始聽聞漸多的丁父、母憂的消息,但他們畢竟是七、八十歲的人家。衝擊我的是,XXX 是我同輩中第一個離去的。
記得女兒在十歲前,覺得任何人看似超過二十歲的都很「老」,有時說得令我們啼笑皆非。友人死了,令我懷疑,自己是否真正的步入了老「界」。
即使是同一個人,老、中、青不同時期都有不同的世界觀。心境的老化有什麼徴兆?
有句老話「三十歲前不憧憬社會主義是沒良知,三十歲後仍相信社會主義是沒腦袋」其實廣義一點,不一定是社會主義,可以是任何的理想主義,納粹主義的襁褓,也是狂熱的理想主義。
年輕人與朋輩杯酒間怒罵時政;有人選擇用文字來思考、推廣理念;或者絕食抗議、上街遊行;有人將青春貢獻在各式的「建設」運動;甚在國難當前,有人拋頭顱、灑熱血。
到最後,多少人醒覺,熱情被利用,革命被出賣,同志倒戈,爬自「萬骨枯」的勝利者在舔食民髓,你無私貢獻的民眾,原來只是自私自利和無知的羊群。
從前看過一樂評人寫道:年輕時愛搖滾樂,中年後沉迷於爵士,再老點就昇華至古典音樂了。看破紅塵的大情人在電影中會遁入佛門,熱血冷卻的志士又怎樣?世俗點的就鑚錢孔,用營商來曲線救國,直線自利;清高點的就花、鳥、蟲、魚。
那些年參與過香港關社、認祖、保釣學潮的人,幸好生在大學生還是天之驕子的歲月,槍頭一轉,不是跳進大企業,就是港英建制,今天都吃着至死方休的長俸。我經常在想,當年有份在天安門搖旗吶喊的,多少已成了上市企業的總經理、 CEO。
最近歸納出,很多執筆人,到了一定年紀,就放棄了將文章用作利劍:有人發表玩藏書票心得;有人追思當年文壇逸事,懂音樂的,比對各指揮家的長短;也有礸研古籍、古畫版本,就像晚年的錢鍾書。
在「憤靑」眼中,這很可能都是自瀆文化,不能經國濟世。但上年紀的人書讀多了,世情衝擊慣了,多數都能夠歸結到,「吶喊」與「花鳥蟲魚」都只是不同層面的自瀆:自己過癮,於世無碍。
最近多看了 Ken Follett 的歷史小說 (由他的改編電視劇開始),新讀他的舊作*序言中:
….We do not control our lives the way a chess player controls his pieces, but life is not roulette either. As usual, the truth is complicated. Mechanisms beyond our control—and sometimes beyond our understanding—determine a person's fate, yet the choices he makes have consequences, if not the consequences he anticipated.
改變命運和改造歷史也一樣吧。人事漸長方知人力有限,天意難擋。我自己有點「未老先衰」,四十時就已知天命。那幾年生活多不如意,細心追憶、分析一下前塵,發現很多「將來」,原來早已刻在童年的基石上。英語有謂: Before you knew it, It was already too late。
今天網路流行,有心的可以引經据典天天寫博文;否則也可在各式論壇匿名謾罵。看到不少人火氣十足,雖然見解可能大相逕庭,但我仍然羨慕他們靑葱的心。不過,當你知道某作者、政客、教授雖是「鶴髮」,但仍有「童心」的就要小心。他們可能只文棍、政棍、學棍的化身。
我閑來寫點文章,不慍不火,除了自瀆過癮,也算作以推延老人痴呆的鍛練,若能交上些文友就算是花紅。



*《The Modigliani Scandal》只看了小半,頗失望,是錯被 Modigliani 名字吸引。



Sunday, August 25, 2013

性與粗口解剖





(本文有大量露骨粗話,介意者請在此止步)
早前博文談及抽煙扮大人,我自小亦以講粗口為傲。記得六年級時,被同學出賣,在成績表上,班主任寫下有關的操行評語。老媽看後大怒,在我極力否認下,她還說要和老師理論。最終因為忙於會考、升中事宜而不了了之。
英語對滿口器官的語言有 Truck driver's language 的講法。我在鐵路局工作,整天與 Train drivers 為伍, train drivers 的助語詞跟 truck drivers 的不遑多讓。移居西洋,有人進象牙塔讀學位,我則不學無術,但用親吻土地的生活態度,與本土勞動人民靠在一起,在粗話上自有點學貫中西的自滿。年資深厚的「粗口員」在近期的粗口熱潮中,自然心癢難忍,要發表點思歪。
很多人試翻譯 W.T.F. ,但看到的都不甚傳神。如果你說 What is the fuck 就更加不地道了。舉例你吃漢堡包發現異味,打開查看時發現死曱甴,你大叫 What the fuck (is that)! 斯文一點就變成諧音 What the hack! 又或者入得廳堂的 What the hell! 廣東話就等於「有無搞撚錯」。你說公安辦案不公,就指住他鼻孔說:你點做嘢,有無搞撚錯!
又等於若國民教育實行了,雖然老師只是在課堂內按既定指示辦事,但正義化身....噢!應該是正義上身的學生可以站起來,指住老師的鼻孔大罵:屌你老母,顛倒歷史!
中西的粗口,都大量用上性器官和性動作,但其實傳統上的粗口,與性的直接關係並不強烈。此話怎說?
先說中文,看古老的白話文小說,老粗罵人喜說「你爺爺我要教訓你......」「你這龜孫子....」,以至終極的「操你娘!」其實罵者並不想與你娘交合(很可能你娘已不只半老了),他只是想以高於你的輩份來罵你,他操了你娘,就變成你的便宜老豆,等於父親鬧兒子,你只能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這種輩分之說,其實正合了千年來孔夫子的君臣、父子教誨。黃仁宇寫了洋洋數十万字的《萬曆十五年》,其實一句「屌你老母」就一言蔽之。
至於簡單如:操你、多九餘、唔撚俾、正笨七等。雖然很多性器官,但其實只取其 Taboo 意義。你罵人:He is a prick (他正撚樣),我相信你腦海中並沒有陽具畫面的出現。很多時,可以用低一檔的 Taboo 來代替,如屎尿屁。
英語中的 F-word 同樣是 Taboo 的應用。性行為和性器官是禁忌,那麼「不正常」的性行為就更禁忌,所以可用cocksucker來罵人,當然有個靚女來做你的 cocksucker 就是恩賜,那原意是指同性戀者,等於罵 such a faggot。
然後是 motherfucker,直譯是「幹媽的人」。以前在香港看西片時,字幕上的翻譯通常是「變態佬」,算是很不錯的意譯。因那是玩弄亂倫這一重量級禁忌。上面兩個都是較極端的用語,比較「常用」的可說 asshole (女皇英語是 arsehole),與屎尿屁是異曲同功,廣東話大概最貼切的是「屎窟鬼」。窟者,洞也。
講粗口,豪邁過張徹的武俠片,其實是男人的專利。中學同班中,有幾個「富色彩」的女生會說「屌你啦」等簡單的粗口。如我前述,只是玩 Taboo 也無不妥。巴辣的女人有時說「你娘我就是不怕你...」目的也是想用輩分壓你。但潑婦罵街,指住男公安說「屌你老母」就好無厘頭。因為怎樣與男公安阿媽磨豆腐,也總不會成為他的便宜老母。
不過,近年有些粗口則越加「性有關」。有個經常向你借錢不還的朋友,又再次向你伸手,你憤怒地拒絕說: Dare you ask me again? Suck my dick! 廣東話就是:重借俾你?含撚啦!此話其實好有語病,如果那位朋友是男的,替你含撚你也不高興(假設你是直的);如果是女的,是否暗示服務過後,你就肯再借貸給她?

「屌你老母」原來無甚 sexual implication,但玩諧音的「料理農務蘭花系」就很粗鄙,好有侮辱女性的 connotation。作為小學女教師,甚至是任何有點自專的女性,也應該羞愧於這幅招牌下活動。


Tuesday, August 20, 2013

相機黃金變爛銅


Light painting 無陰影局部 highlight 效果



有一個從前的同事,雙方都轉了工作,只餘下「臉書」關係。他有志從事攝影工作,所以夜間在工專學習攝影課程。從臉書的圖文,知道他學校還在教授菲林和黑房課程。和他簡單網上聊兩三句,質疑他學校的立場,豈知他已「中了毒」,十分驕傲於菲林和黑房。
作為藝術追求,任何媒介的攝影皆可隨意探索。我個人的最理想攝影風格,就是4X5大底機,加上寶麗來黑白底片。噢,那不是風格,是白日夢。但作為職業訓練,效果的恆定性極其重要,而菲林都快要絕跡市場了。
在大櫃內,放滿了我的大小菲林相機。除了幾部陳舊了的 work horses,有部全新 Nikon FM2 是出國前特意買下的,因為它是「可用上一世」的後備相機。可是,它未發一炮就已經要退役了。
大約十年前有一陣子,財政頗為緊張,幸好碰上個新相識拍友,鍾情於 120 相機,於是大割引了一套哈蘇給他。交收時戀戀不捨,但今天看來,那時最壞的時光------也是最好的時光,否則再躭誤多幾年,又變成櫃內另一昂貴的廢物。
Filter, tripod, magic hour

發燒友有時常爭論菲林與數碼的優劣,日前拍了一照,基本上「沒可能」用菲林拍攝:後街的桃花又到了開放季節(南半球),由於是公共地方,少肥,不甚色彩。拔了一節回家做做攝影練習。突然想起二十年前曾紅極一時的 light brush painting手法。當時硬照廣告攝影引入了電影燈光的 HMI 系統,優點是恆光、日光色溫。但售價/租金都十分昂貴。後來又有小光束式設計,可在全黑下,選擇局部、多角度為主體 paint 上照明。當年的超級器材,今天想上網上找回圖片都什為困難。
HMI: 當年的黃金今天的垃圾

但用數碼機,加上電腦后期,色溫已不再是困惱(尤其我愛黑白)。我架好相機,隨手拿起一支 LED 手電(可惜光束太大),試幾次快門,就有相似的效果。
我的4X5白日夢是發不來了(我的4X5鏡頭已成了紙鎮),但我仍把持著那種精神。若是風景照,三腳架和不同的濾鏡是必備的,在指定的魔幻時光前後,每次外景,都只以一至兩照為目標。

除了好刻意的外景之旅,當然還有隨身寶式的手機攝影,不過家庭照除外,我很少有滿意的作品,相信是拍照時的心理作用。我也看過不少 "iPhotography" 的比賽得獎作品,都似是專家之作。我常想,若這專家拿齊長短火,必然有更多不同角度、視野的出色影像。那些 i-照片,只是替電話商做勢而矣。
我近期較喜愛的手機隨機作



Monday, August 12, 2013

暴亂欲來瘋滿樓

網上圖片


很多年前,剛入讀新聞傳播不久,亦愛上了攝影。有一天下課後,幾位同學提起,不如到旺角拍攝的士罷駛,算是新聞攝影的熱身運動。
誰知還在課後晚飯中,傳來有流氓趁人潮滋事,搶劫和焚燬商店。血氣方剛的我們突然腎上腺素上升,拋碗棄筷,拿齊傢生火速出發。
那是1984 , George Orwell 最著名的預言之年。也是香港中英談判人心惶惶的歲月。
忘記了是去不正事發地點,還是高峰已劇終,到達時只見到警方的衝鋒隊在走動佈防,地面有燒焦雜物而矣,不過對黃毛小子來說,已經是「大場面」了。后來沖晒出大黑白照,套在文書夾的封面自我陶醉。曾幾何時,現雖身居海外,竟又嗅到這種動亂將至的氣味。
管治階層威信低迷;貧富懸殊;年輕一代前景糢糊;民間政治陣營壁壘對立嚴峻;警方執法投鼠忌器;新聞媒體放棄中立,熱切敲打戰鼓.....。社會學研究者能夠列出引起社會動亂的因素,今天的香港是中了多少個 box?
那次暴亂本身與的士罷駛沒有直接因果關係,只是有人騎劫了現場的混亂,趁火打劫。但我相信近年的民間情緒,是與當年相似,且於今尤烈。如果有一天暴亂不幸發生,也沒有人能指責搞活動中的各政黨、政客,有的只是部份人長期挑撥、分化社會。
當年(1992)旅居美國羅省時,適逢發生 Rodney King 引起的種族歧視暴亂。一向被荷里活霓紅燈粉飭太平的 LA,沒有人預計到有這幅度的動蕩。暴亂起於「反迫害」目標,可惜當民眾的狂熱超過了某臨界點,後果就很難預料。除了打、砸、搶,還有是火燒韓人商店。被人惡意對待的種族,轉頭惡意對待其他種族。


我住在廉價黑人埠,雖然离 South-Central LA 的震央頗遠,但仍鎖緊門窗,channel surfing 看著各電視台 “Action News” 直播,可妻子則嚇得幾天不敢出門。搶劫、暴力、縱火、謀殺事件維持了三天,最後要出動國家衛隊和海軍陸戰隊平息。事後結帳,死亡人數五十三,傷者超過二千。
旺角最近的聲討/聲援大集會,就有商戶拉閘關門。假設有天暴亂真的發生,極可能只由鼠輩引發,由搶 iPhone,闖金鋪、炸 ATM,燒 LV 店開始。
然後漫延至不同黨派擁護者的相互毆鬥;有群眾要討「地產霸權」公道而攻擊李氏物業;有人攻擊西環影子政府辦公處;以自由行客人為主的賓館遭縱火;有人以「公器私用」的傳媒為發洩對像;上水火車站水客受集體攻擊.....暴亂傷者中,有不少為中學生,因為他們被鼓勵成改革社會的先鋒。
.....暴亂最後由解放軍.....噢,實在不敢再胡猜下去,政棍們是否知道他們的遊戲有多危險?


Monday, August 5, 2013

袒露靈魂 Before Midnight



《Before》系列由第一部至今已接近二十年。若以香港流行雜誌的「影評」來論,推薦第三集是因為已經看過前兩集,不推薦是因金童玉女主角都老了二十年,女的尤變成大屁股師奶。
我看的理由,是已看過前兩集,第一集至今仍是我的首選愛情電影,第二部印象已糢糊(是時候再次重溫兩片了。)
對上一部看完的愛情電影是 《Silver Linings Playbook》,正如絕大部份的同類電影,為何男/女主角會傾心對方都流於膚淺、交待不清。導演都沒心情建立男女間的基礎,只是想盡快認定意中人後,便可賣弄直教生死與共的大浪漫。
第一集的 《Before Sunrise》,同是作為背囊客的男女主角,邂逅於維也納同遊。這系列電影的最大特色是對白多,情節簡單,甚至可說沒甚情節。在僅有一個共遊的晚上,除了適度的 flirting,都在漫談人生、政治、愛情、文學、和藝術等題目。如果今天荷里活要拍一套背囊客的電影,除了歐陸風景,派對、藥物、和性似是必然的成份。可是 《Sunrise》 就來得有些柏拉圖,套句小說《山楂樹之戀》的宣傳語,是「史上最乾淨的愛情小說」。對我來說,性不性不重要,如果編劇硬要他們來個臨別秋波也無不可。只是在人慾橫流的商業電影叢中,導演要來個鶴立雞群,意境就很與眾不同。(再詳細談下去,就先要翻看了。)
十八年後,男主角 Jesse 終於在第一次婚姻失敗後,與 Celine 結合,並在首次同床下,誕下孿生女兒。故事就發生在一次舉家希臘假期中。當然一如既往,故事也不成故事,只是男女在不停地談話。但你聽不到普通夫妻的柴米油鹽,而是從子女、工作、回憶往日(對方知與不知)的時光中,我們體會到他們的關係與世界觀。那是很立體和很真實的人物。

英語中有 Soul-mate 的說法,要成為靈魂溝通的伴侶,雙方自然要袒露靈魂---Bare your souls。我懷疑有多少愛侶和夫妻能到達靈魂伴侶的境地。之所以電影是尋夢鄉。

其中一段,只是夫婦倆在駕車中對談,鏡頭就在擋風玻璃前向內拍。兩人就這樣談了至少十五分鐘,可我一點也不覺單調沉悶。編劇的功力就在此表露無遺。自從對上的 《Before Sunset》 起,男女主角,Ethan Hawke 和 Julie Delpy 也參與了劇本創作。二人可能已完全融入了角色,即使沒有任何劇情起伏的純對白,二人的演技極其真實、自然,看得觀眾舒服萬分。
至於鏡頭與燈光也看似極其簡約,服裝也像是演員在家中隨意挑來,全片就是沒有美術設計的美術風格。
當然,他們並非完全的神仙伴侶。最後,Celine 因擔心要放棄即將到手的 dream job ,要跟 Jesse 回美國陪伴兒子,雙方發生爭執。也如普通夫妻的口角,他們會找回從前的裂痕來重新發揮。但,相對於我歷年聽到從鄰居夫婦們的口角,那是何等的溫和。溫和,是因為他們建立了堅厚的愛情。
最後,在午夜之前,還是 Jesse 的佻皮剖白,令夫妻和好如初。

噢,Celine 變成大屁股師奶?無錯(不過電影海報是 Photoshop 掉了),但用來表達她經過時間醞釀的愛情,那就更好不過,這是一個真正的女人。有些演員要増磅來投入角色,大屁股就是很不錯的「道具」。電影中的 Jesse 四十一歲了,問任何超過四十歲的男人,即使以純肉體的角度看,瘦削的「超模」原只是中看不中用的東西。與你共渡超過十多寒暑的愛侶,若仍然恩愛,其實有如熨貼舒服的舊皮靴,你早就「忘記」了她的真正模樣。

#愛在午夜希臘時 #情約半生

Wednesday, July 24, 2013

三本阿富汗



不知不覺,有關阿富汗的書已看過三本了。
第一本是 
The Kite Runner (Khaled Hosseini), 
然後有 
The Taliban Shuffle (KimBarker),  
最新的是 
The Dressmaker of Khair Khana (Gayle Tzemach Lemmon)。
好像已經成為阿富汗專家。第一及第三本我知都有中文譯本,也曾經是暢銷榜上作品。
看後發現,三本作品分別用上不同體裁,不同手法,也抱著不同的寫作目標。
相信你最有機會看過的會是《Kite》,它曾是2005 年美國的第三最暢銷小說,也有同名的電影。我在未看小說前,在電視上電影重播時看過十來分鐘。由於小說是以第一人身寫作,而且主角後來又成為小說家,閱讀時很容易錯覺以為是自傳式作品。其實,作者 Hosseini 十來歲已從阿富汗移居美國,是名執業醫生。後來業餘參加了寫作訓練班,在這處女作大賣之後,才正式棄醫從文。

也由於這種背景,我發覺《 Kite》 有很多方程式影子。小說講述一阿富汗富裕小孩 Amir,與一名家傭兒子 Hassan 的成長故事。二人是最好的朋友,也同時有 sibling rivalry,後因亂世(皇朝崩潰、蘇軍入侵、內戰、塔利班上場) Amir 逃難最後到了美國生活,建立事業和婚姻。
因為二人的友情,加上連串的積怨、內疚、虧欠, Amir 最後要冒險進入塔利班治下的阿富汗,尋回死去的 Hassan 的兒子。過程中發現 Hassan 竟然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也在飽經風險下,懲罰了 Hassan 的幼年敵人,最後當然是帶了辜兒逃出生天,回美國共組失落的家庭。
同父異母的恩怨情仇,向來是香港電視劇的寵兒。可能是文化之不同,荷里活一向少飲這杯茶。不過,阿富汗作者竟然也有同好。由虧欠到 Redemption,幸好不是吳宇森式收養「仇人的兒子」,而是「半兄弟」的辜兒。
Amir 幼年仍口含金匙時,可聽美國音樂,飮可口可樂。到最後逃難到大美國,終於可和平生活,一展抱負。對於美國讀者來說,當然是悅耳的音樂。
小說的起承轉合,高低潮的節奏相當不錯,角色感情的舖排也有張力,再加上當年少見的中東色彩,作為流行小說是很不錯的。票房也是最好的證明。
我閱讀到「催淚」的情節時,也有動容的時刻。但到看畢全書時,就有點「被騙」的感覺。因為角色關係實在造作,再回想起來人物的感情也有些生硬。等於你去看「屎尿屁」式的低俗鬧笑電影,部份 Gags 你可能會跟大眾一起笑,但踏出電影院後,你仍舊覺得電影的低俗。
再者,書看過,你對阿富汗歷史並沒有多少增進。為甚麼皇朝傾覆;蘇軍治下生活;塔利班這妖物上台等。那都如舞台上的佈景布,萬二分平面。
* *

英文的「大報」對 facts proofing 要求很嚴格,故此新聞記者除非自己出版書刊,很少有機會表達自己對新聞、時局的看法。作者 Kim Baker 在2004至09年是 The Chicago Tribune 的南亞採訪部主管,工作涵蓋阿富汗和巴基斯坦。
Kim Baker 的書並非嚴肅的戰地報導,反而有強烈的自傳色彩。書中除了她在月旦政局,談到正式新聞報導不能傳達的小道消息,對高層官員的評頭品足,和處景局勢發展的看法,最有趣味的,還是她和穿梳在她身邊的各式人物。
戰地記者,當他們因工殉職時,都自然會被捧為爭取言論自由,揭露戰爭殘酷的英雄。但 Baker 卻畫出一幅不同的圖畫。西方的 NGO工作人員,媒體記者,在那戰亂和落後的地區,除了生活不便一點,比起當地人,其實有如高等貴族:住專招待白人的酒店,有當地人作響導和助手,出入專車,也經常與當地權貴摩肩(早年在殖民地架子濃厚的香港成長的大能體會。)
她談及因為家庭困擾,是部份導致她申請做海外特派員的成因。然後,與隨她赴中東的男友破裂,又能在異國情調下,可以忘卻個人的煩惱。與 Baker 的背景差不多,不少記者都因為家庭、愛情、或其他種種私人困擾,而踏上離家萬里的「征途」。有些則是 Adrenaline Junkies 式的年輕浪人,槍炮聲和異國下的短暫浪漫,對他們是最為迷人。在捍衛我們「知的權利」之餘,這批人盤旋在咖啡室、酒吧之間,用酒精、藥物和性來排解生活和工作間的枯燥和壓力,有時更是生死間的恐懼。
《The Taliban Shuffle 》沒有義正嚴詞的政治宣言,也沒有裝扮成悲天憫人的菩薩。Baker 反而像個 Stand-up 諧星,敢於自暴其短,拿自已的無奈處景或無稽遭遇來作笑柄。當然,笑中思索一下便也有淚。
手拖手,好朋友

要提一個書中的小枝節:由於回教國家對男女之防十分重視,而到了鑽牛角尖的塔利班則更為瘋狂。因此,外表剛強勇猛的塔利班戰士,不少背地裏都是「斷背」之徒。Baker 更指出,即使不少富有的阿富汗人,都秉承著「羅馬古風」,養下嬌嫩的少年書僮。《Kite》 中也有鷄姦的情節。
當年,塔科班被逐下台不久,看過新聞,有記者從敗瓦中的攝影舘,發現不少塔利班戰士在鏡頭前手拖手的曖昧照。

一位女電視人,重回哈彿讀 MBA,她的研究對象是戰亂落後國家內,女性企業家的處境。其中一個國家,她選中了塔里班治下的阿富汗。
當年阿富汗的特色,是因連年戰火,大量男人已陣亡或傷殘,而到了塔利班時代,又有不少男性被充軍,有點能力的則逃離國土。很多家庭,都只剩下女人留守家園。不過,塔利班又絕對不容許女性出外打工。於此種種,阿富汗還有女企業家嗎?
Gayle Tzemach Lemmon 經過多時調查,又在朋友的轉折介紹下,終於找到 Kamila 和她的姊妹。Kamila 的家庭尚算中產,雖然家中兒女眾多,父親仍堅持每人(包括全部九位女兒)的教育。就在 Kamila 剛完成教師文憑不久,塔里班登位入城,所有人的人生計畫從此改寫。
在一番盤算後,Kamila 決定學習裁縫,既不用呆坐沒事做,也可方便在家中賺錢協助家計。故事的發展頗為單純,說她如何避過塔利班耳目,由一人慢慢發展至全家姊妹,以至鄰里的女兒,後來更加添了裁縫班。而買貨商亦因她機智膽大而不斷擴大。她的成就,又由朋輩中傳送,竟有協助婦女的海外團體( NGO) 找她作教育婦女的工作,收取「海外級」工資。
與 《Kite》 截然不同,《Dressmaker》 是報導文學式體裁,沒有峯迥路轉的情節。Kamila 可能經歷著我們生活在太平小康環境下,不能理解的困難,但到底仍算是沒有太大的風浪,沒有被塔利班壓迫,虐打或投獄。不過,其故事依然感人,因為你體察到這是一個有血有肉的真人故事(當然也不能抹殺被訪者有保留的地方)。勇敢、樂觀、不折不撓的 Kamila 不單建立了事業,取得經濟成就,她更能推己及人,後來以幫助國人姊妹為目標。我讀得動容,而感覺良好。
薄薄的 《Dressmaker》 難怪是 Amazon 一百暢銷之列。
Kamila 多年后獲邀到華盛頓,向「美國全球領袖運動」十周年晚餐會演講


#追風箏的孩子, #塔利班與女裁縫